Saturday, March 13, 2010

我閱讀,我寫作

昨晚,我的睡前閱讀書是:《生死寃家》。
睡前閱讀,時間通常不會太久;看着看着,感覺到大腦細胞的工作速度開始減慢;便放下書本、熄燈睡覺。
先只打算看一個故事<過山>。看完,頭腦仍然清醒,遂連看接下來的那篇<生死寃家>。

今日於此暫不想說這兩個故事本身。這是以後的「待寫」。
想說的是:用文字來描繪畫面。
或者可以說成:文字描敘──能讓每一位閱讀者的大腦(聯想)即映故事的現塲。有摻混閱讀者個人閱歷和見解的互動。各各不一。不是「電影語言」。

想要讀書的人在閱讀文字的同時,腦幕隨文字出現相應畫面;跟着撰寫者的筆走。就必須在思忖組構每一個句子、每一組塲景的同時,自己先「看見」這些活動圖像和畫面,再去用文字逐一分說。

我閱讀,邊看邊想像現塲:

(一)……在大約一英里半的遠處,只見在一條開闊的河流中有個黑糊糊的東西,像是一隻不曾見過的大鳥。或者是隻離群的大雁?我用望遠鏡一看,發現那黑色的物體是個鹿頭,那鹿正向河的下游游來;當我看時,還能聽到遠處的狗叫聲。一對出來獵食的野狗,在某處發現了鹿,於是一路將它從沙丘追逼到冰冷的河中……(《遙遠的房屋》Henry Beston)

(二)……老人的個子很矮,不會超過一米六五,而且真正是瘦骨嶙峋,衰老不堪。我注意到他露在黑色袖管外面的一雙手和一截胳膊,其皮膚皺得厲害,近乎透明,青青的脉管清晰可辨。他的體重大約不足四十公斤。身上最顯著的部位是頭顱,從整個身體比例上看,它顯得有些大,圓圓的。
   他戴着一頂破舊的鴨舌帽,非常愛乾淨。一副眼鏡屬古老的樣式。最使我感到異樣的是那雙眼睛:竟是藍色的,或者是灰藍色的,很大很圓……(《我又將逃往何方》張煒)

(三)……暮色中,她走下無人的柏油馬路,教授住宅區寧靜如一幅畫。但郤不是一片死寂。她愛一個人在這條路上溜躂,獨來獨往,聽清遠的蟬鳴,葉的私語,看月芽在臺中盆地對面山頭升起。她不知道自己也是風景,偶爾有男同學碰上溜躂的她,一身素色的衣裙,雪白的皮膚,一雙剔亮如水晶的大眼睛,他們驚艷之餘,自覺有如古代書生,山中迷路,遇見絶色的精怪……(<刺>鍾玲)

我寫作。(剪貼我自己的習作。)
  ……
  月夜。
  月光射向坑坑凹凹的牆堵,潑進院子。
  髒卡墊、爛羊毛蓋著的壁牆後面,傳出男人的喘息、女人的呻吟及毛皮衣物磨擦聲。
  牆影斜斜的切割院落。半明半暗。
  月光溫柔。
  一條蜷曲的人影,貼在亂石堆幽幽的暗影裡,聆聽著男女聲。她伸長脖子貼臉在壁牆破洞上,偷窺屋內的情形。看了一會,又把頭轉開。
  只見暗影中有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、木無表情的眼眸映出兩粒光點。
  忽然,爛羊皮那邊有隻女人的光腳丫子高高蹺起,激烈的晃動,蹬穿了南牆,壁上出現一個拳頭大的豁口,豁口上方的兩塊牆板也鬆脫,隨著破氈片紛紛噗噗地跌了下來!
  偷窺的人影本能地向後倒向西牆。
  從木板跌下來的壁牆上端,擲來一個物件、又一個!
  屋內的女人顯明知道外面的人影在留意屋內的動靜。她開口喊了句漢語。
  含糊不清的聲音糯軟:「拿去,洗洗⋯⋯」
  人影敏捷地翻身。輕巧地拾起扔過來的物件。
  一雙褐黑色的軟皮面的短統舊皮靴,鞋底已磨去了一小半。
  人影迅速地跑出破院落…… (《紅喙鴉》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