Thursday, July 24, 2008

借地回郵

借地回郵
美:「知」最刻骨銘心。
丹:原先,我以為…
樺:尼采說,道德乃是騙術。
妮:長生亂,這名字好。
W:我知道你說甚麼了…
英慧:我看不到呵…
(其他的幾位,你們不會看我的網誌,就得等網站修復了。)
(我也無奈啊。)

幾時花事了?

記幾件絮事。

網站出了問題,郵件能收不能發。
今天是第三天了,寄件匣中積存了一堆未寄出的信。
法國人的渡假季節,返著工的、放了假的,「莫煩我」的心情相同。
不知留守網站的哥哥姐姐們,幾時能去修復出了問題的那個部分?
呀呀,等等罷──
在法國,這種事太正常了。

樓下的紫藤已爬上了我的窗口,枝葉藤蔓濃密。
前些日子,一串串紫藤花開,悅心悅目,我享受得不得了。
可是,想不到風把花香送進屋,同時,新鮮的花粉也漫飛襲人。
鼻腫腫眼腫腫…
垂頭喪氣去看醫生。
他說,先吃一個月的藥,不能停!
結果是我頭暈暈眼金金…
老天,一個月!
紫藤花幾時能「花事了」?

今天有朋友來。
嫁到巴黎的香港女。
希望她不會被花粉襲擊。

Monday, July 14, 2008

七月十四

7月14號,法國國慶。
13號,晚上11點多,S鎮就開始放焰花。
嘣嘣嘣,放放停停,一直嘣到午夜,迎來國慶日。

清晨,迷迷矇矇之中,陣陣隱隱約約的琴聲伴著鳥嗚傳來。
不是幻覺。我知道這是細N在彈豎琴。
細N,Bretagne人,她本來叫N。只因名字後面加了個尾音,在Bretagne土語中,這個尾音的意思是「細小」,直譯便是細N了。
她入住莊園的時間較長,住在大宅東側那排屋子的二樓。

細N的故事像電影,我以後再說。
先講法國國慶。
國慶日的巴黎更熱鬧,早上九點半鐘,電視就開始轉播總統與來賓檢閱巡遊隊伍的現塲盛況,香榭麗舍大街兩旁都是人;直至上午十一點半。

據說,當年拿破崙稱帝,受到學生們的反對。
在他加冕的第二天,皇帝就要檢閱三軍了;拿破崙突然走到學生的隊伍前,將一面繡著「為了祖國的科學與榮譽」金字的錦旗,授予巴黎理工學校的學生。
然後,皇帝走上檢閱台,命令巴黎理工學校的學生,走在三軍的前面,緊跟禁衛軍…
如此這般,拿破崙讓「祖國」和「皇帝」之間畫上了等號,他馴服了年輕的學生們。

總統夫人的唱片剛剛上市。今天,她把頭髮梳起,金栗色鞋拔似的,扣在後腦上。身穿一件紫羅蘭色的及膝裙;玉立在眾貴婦中,清麗炫目。
唯一能與第一夫人媲美的女人,是擁有雙重國籍的貝當古。
她今天非常漂亮──髮型竟與總統夫人相同!身穿的淺杏啡色露膊及膝裙,右邊的襟針是一隻展開雙翅的鴿子;總統先與她擁抱,然後親自將一枚紅色的胸徽別上她的左襟。她笑。嫵媚動人。
真的,貝當古是個美人,她那六年人質日子是哪樣過來的!

晚上,艾菲爾鐵塔前面舉行音樂演唱會,空空敞敞,當然不會收門票。
變化萬千的燈光。鼓動人心的音樂。大牌歌星名歌手。數以萬計的聽眾。掌聲歡呼聲……整個夜晚上的沸騰點,就在午夜前艾菲爾鐵塔飛出的煙花焰火的嘣嘣聲中。
絢麗燦爛如幻境,名副其實的「花都」。

同樣,S鎮在午夜前又開始放焰花。
嘣嘣嘣,一直嘣到午夜,送走2008年國慶。

明朝,細N又會用豎琴聲喚醒我。

Saturday, July 12, 2008

子淘的那句話

子淘感嘆:
兩個人,若是真心相愛,又怎麼能分得開?
她是說自己的。
這也是她的爽和可愛。

忽然記起,我也讀過的一些相似的詩句。
(記不得是誰寫的了):
倘若是水乳相融的靈魂彼此相忘…
生,又有甚麼意味?

元好問在旅途中,對一雙大雁有感而發:
問世間情是何物?直教生死相許。

金大俠把這句話穿透他的<神鵰>,即廣為流傳。
坊間眾心傷感。
郤忘記山西有個雁丘。

今時實在是不同昔往。
有感情煩惱的話,
唸唸子淘的那句話。
就蠻夠了。

Wednesday, July 9, 2008

美妙的企盼

又不見了那枝筆。
「空中飛人」立即非鴿傳書,給了我一個美妙的企盼:返港再教!
我不會回覆,只能寫在這裏。

說來也有些怪異……
我想找那枝筆,便亂按。
按開了一些檔案。
居然見到一封(兩三年前已經寄出)給一位朋友的信。
說的又是S鎮的音樂會。

把部分信文剪下來,貼在這裏──

夜深,又傳來一封信。
那是因為我想起一個人。
……從昨晚到現在。
昨天晚上,我去聽一個音樂會、一個好別致的音樂會。
一個波蘭裔的女指揮、卅七位老中青俱全的男歌手、一位鋼琴家和一名為他翻歌譜的女助手,門票五歐羅。
入塲一百多人,除去皮費,他們演唱一個半小時每人賺不到十歐羅(並未除稅)。
特別的是,我們這個小鎮的確太小,沒有音樂廰(即使有地方,也沒有聚音設備),音樂會便只能在小教堂內舉行。
女指揮背對聽眾,站在一般人認作是結婚時被詢問是否「同意」嫁娶的位置。
卅七名英偉男歌手分四排,分別站在地面、兩層台堦、一排弧型擺放的咖啡色小塑料櫈子上。
我坐在入門右手第二排,面對低音部歌手。耳膜不時會隨著渾厚的歌聲而顫動。
我想說的是那位女指揮。
她相貌秀麗,個子不高,黑髮垂肩。
看到她的第一眼,便想起了一個你我都熟悉的人──寳璇。
雖然,女指揮中年發福,有條士啤呔;我仍然满心感動地看著她。
忘記了教堂音樂會肅穆的氣氛、不在意她指揮時的細膩動作予我<皇帝的新衣>中那名裁縫向皇帝擺弄「新衣」時連串動作的聯想。不去評說她穿著一件有墊肩的外衣,未曾扣鈕,雙手向前時,整個頭都陷進兩肩的墊膊中,士啤呔暴露無遺……
我整個晚上都看著她,心裏滿滿的。
一塲應在香港文化中心演出的音樂會、眾位可與羅馬歌劇院舞台上的歌唱家媲美的男歌手、氣度不凡的鋼琴家……
都被我覺得「眼前有一位像寳璇的人」的執著聯想所糟蹋。
呀呀,寳璇,她如今在哪裏?好久好久不見了!
我還保存著一張她第三個女兒的照片。
照片背面有她寫的字:鄭寳璇的第三寳。
……
多年前,寳旋給我電話,說她返港,住在娘家。
並給我一個號碼。
你是曉得我的,為人馬馬虎虎,寫了就寫了,第二天就找不到那頁紙!
後來,不記得聽誰說.她曾在城大教過書(所知就這麼多)。
自此,她消失在香港的輪迴中。
……
真的,我很想念她。

Tuesday, July 8, 2008

怎麼會是這個樣子

很少回看自己的網誌。
在網誌上打字,有點像昔往寫報紙專欄,一口氣往前寫;寫完,瀏覽一遍就傳走。

剛才,黃昏的陽光穿過窗外的紫藤花葉入屋;桌面婆娑一片。
我很喜歡這種情味。
捨不得走開,再度坐下,按開網誌,回看我寫的那段文字。
忽地發現好多地方漏了字!一定是我在打的時候,不看屏幕,按按按,以為那個字出來了,一逕的往前打…就變成了這個樣子。
「並不阻攔」之間漏了個「不」。
「可以把整個小鎮吹翻」,漏了那個「把」;「吹」打成摧…

裕文曾教我改正。
她在電話線那端對我說,文章下面有個點,點的旁邊有枝筆的圖案,你按那枝筆,就可以修改了。
我暈了……
是的,我看見那個點了!但是,旁邊沒有筆啊。
她說,不可能──那裏應該有枝筆!
真的沒有。我沮喪之極。
她亦無奈。呵,下次咱們見面的時候,你把電腦帶出來,我示範給你看。
見面時,我懶,沒帶電腦去。
她用另一部電腦教我,可是格式不同,眨眨眼作罷。

有一天,那枝筆忽然自己跑出了來!
我好高興,想對裕文說,但她已去了旅行。
只顧高興,忘記了可以修改文章這回事。

再開機,那枝來去無踪的筆,消失不再露影。
文章錯字漏字,像路口的紅燈,令人惆悵。

剛才,我已經寫了:
瞧瞧,我除了打字,不懂回應(但會找出來讀,必要時會用電郵回覆)、不懂修改、不懂上載圖片…一大堆不懂。
可是,不要你們原諒我。
只要你們明白──我不想這個樣子。我無奈。

事情真奇妙,我按鍵發布這篇文字,再按檢視...
那枝筆居然在這裏等我!
怎麼會是這個樣子?
我又高興起來,這叫做天天有樂呵。

希望這枝筆不再溜走。

那個週末

小教堂就在S鎮的中心。被環形路所圍。
正門朝著一條僅容一輛汽車駛過的雙程路。
路邊有間咖啡館,緊挨著一家髮型屋。

教堂的左側是家麵包店。
店裏出售自製的蛋糕和甜餅,款式種類與其他同行相若。
我不嗜甜,可是,走進去就想做顧客。
色、香、味…眼睛和舌尖的享受過,方明白小鎮居民為甚麼會在三家麵包店的選擇中,對這家舖子情有獨鍾。

教堂的側門在右側,正對郵局。
銀行則在郵局旁邊那條馬路的對面,那裏還有家餐館。
那個週末,郵局門口的空地上,搭了一座木台。
鎮裏不少地方貼出宣傳紙,說是有塲音樂會。傍晚七點半開始。
這裏十點鐘之後才天黑。

我施施然的吃飯、跟人講電話、沖涼…
音樂聲遠遠地由莊園後門那邊傳了過來。
看看開始灰藍的天色。噢,快十點鐘了。
換了一雙鞋,經過那株老茶樹,我走出後院門。
穿過廿多公尺的黑樹林,腳底的樹葉軟軟的,傳來的歌聲,也軟得幽怨。
走了一段路,天色由灰藍漸轉灰黑。

遇到P,他站在路邊的汽車後面,掀開車尾箱,打算把一個錫紙包放進去。
見到我,他笑著,把錫紙包遞給我,道:薄餅。
我搖頭,已經吃過了。
P說,你去音樂會?啊,我帶你去,那邊有座位。

於是,我置身教堂和郵局之間的環形馬路上。
坐在一條長木櫈上的兩位重磅級女人,讓出中間位。我擠坐其間。
台上有一位身掛吉他的歌手。灰黑的T恤,鬆垮垮的西褲,吉他只是裝飾。
他的旁邊站著另位把長髮束在腦後的男子,正賣力地撥動吉他。
靠近郵局大門的木台上,鼓手又敲又打。
擴音箱的效能一流,大提琴似乎淹沒有聲浪中。
我也聽不見P紹介給我的另幾位男士的姓名。

歌聲真的動聽,嘈得人頭痛的是那組效能良好的音響設備。
情願他清唱…我真的這麼想。
歌手一連唱了個半鐘。
偶然,他會走到鼓手旁邊,拿起一枝礦泉水,好滋味地喝上兩口。
終於,他說:…Merci,bonne soirée…(再見,晚安…)

我回頭找P,他唱完了,天這麼黑,又沒有月亮。我要回家。
不不不,還有Jazz。再等等。
身邊的兩位女士夷然地望著我,我抱歉地笑笑。

木台下面有三、四十個小孩,無忌地笑嚷追逐,從一兩歲到十二、三歲。
由地面花池裏射出來的燈光,映得他們每一根頭髮都在放光。
他們那樣地活潑健康、漂亮…

我這才發覺,小鎮的活力正是來自這些孩子!
大人並不阻攔他們。他們奔跑、跳躍、嚷嚷、喧嘩、隨著音樂起舞…
有些父母親,抱著更小的娃娃,站在一邊。
台下,比台上更熱鬧可觀。

這裏,每對夫妻,多半會有兩至三名孩子。
Bretagne地區的人,據言是維京人的後代。
一般來說,他們身材高大均勻,栗髮藍眸,加上一對招風耳。
P是典型。可是,他有一個微鈎的鼻子。

Jazz樂隊在台上忙碌著。
小小的木台上,擠著一堆鼓鈸、兩枝色士風,一枝巴松管、一枝長號、一枝大號、一枝圓號、大提琴、小提琴、吉他……還有一名女歌手。
可以把整個小鎮吹翻的Jazz樂,女歌手吐出的英文字句,讓孩子們更興奮、大人們更規矩地齊齊守在台下。

我喜歡Jazz,但是,己近午夜,我要回家了。我這樣對P說…

午夜過後,大約一點多鐘了,我才靠著床架做臨睡前的最後一件事──看幾頁書。
睡床邊的窗子沒關,仍能清晰地聽見沉鬱的色士風伴著強勁的鼓樂,在夜空畫著圈圈。

兩點鐘過了,色士風沒有疲乏,我郤睏了。
熄燈前,我想,那些孩子肯定不睏。
他們的父母一定會陪到最後一分鐘。
是夜,Jazz伴我入眠。

Monday, July 7, 2008

Laurier的香味

夏天了,氣溫尚在8到20℃之間,特別適宜睡眠,真有點「不覺曉」的味道。
一夜風雨聲,唐詩氣息游離在晨早的陽光中。
陣陣太陽雨,十分乘十分爽心。

下午藍天白雲,我立即去做一件昨晚就想好的「大事」。
在電話中跟人說起,對方笑道,事情不大,有些「風雅」……
風雅?我不覺得啊。
去花園剪桂枝,那麼大的樹,仰著臉,一手拉下樹枝,一手拿著鸛嘴剪去剪,對右手尾指折斷、妨礙使力的人來說,真的有些些子辛苦。

桂枝,就是為明星詩人做「桂冠」的那種樹枝。
很香。
在香料店鋪裏,貨架上的Laurier,有的是灰綠色的粉末,有的是碎葉或整片的樹葉,那就是乾燥後的桂葉製品。

早已決定七月剪桂枝,再過些日子,桂樹就要開花了,葉子中的香味就沒有那麼濃烈。
等著大雨,替我洗去葉子上的飛塵。

如此這般,我剪了好一大束。顧不得腰庝脖子痠,抱到水龍頭下面,逐枝沖洗。
晾在屋外滴乾水,這才抱回住處,倒掛在太陽不能曬到的通風處。

滿手滿屋Laurier的香味。
等葉子完全乾透,再逐片地摘下來,就是做菜的調味香料。
想要的人,跟我報名呵。

Wednesday, July 2, 2008

從被打手板開始

癡愛用人手製作出來的物件。
能有的記憶,應是從被打手板開始。

老爸原是軍隊裏的教官,他賞罰分明。
孩子讀書不用腦,他會屈起右手五指,手心向上,「崩」地朝孩子的頭頂擊去。這叫「吃板栗」。
孩子用「手」做錯了事,他會拿出一把竹尺,打孩子的手掌心。
視事情的輕重,有時打一隻手,有時兩隻。
從三歲起,我吃過無數次板栗。數不清雙手被打過多少次。

有次,知道晚上逃不過被打手板了;唯有的想法是:把那根竹尺藏起來。
拿著竹尺,東放西放都覺得不妥。
緊握那拫尺,我一籌莫展。
無意看看手裏的尺,光滑的硬面上,用銀色的金屬點點,劃明了寸和分之間的距離。
那些銀點點是哪樣弄上去的?在挨手板之前,我這樣問老爸。
結果,那次手板免打。
老爸還拿出一桿秤來,指著秤上用來標明一斤、兩斤、三斤…的金點和一兩、二兩、三點…的銀點,告訴我,這些都是用同樣方法,先鑽細孔,塞入金屬絲,鑲好搥實,再磨光。

自此,老爸會帶我外出,去些手工店坊。
比方說,看人做賣酒的「夠子」。
一兩的夠子小小,二兩的稍大…都是用一根竹筒,將有節的那頭鋸成杯狀,留下小半寸寬不鋸斷,削成提柄;打磨光滑後,再將最上端的提柄放在火上烤,邊烤邊把它弄彎。
做好之後的夠子,那根提柄的上端像枴杖,可以掛在酒桶、油桶的沿口上。

長大的過程中,我越來越喜歡看手工製作物件。
做陶坯、製瓷。編竹籃、用竹製各種用具。
木工用斧刨鋸做漁船、傢具。
鐵匠用大錘小鎚製刀剪。
繡花廠的女工用大繃架繡花…
總之,任何手工做的物件,我都愛。

香港九龍新界,我曾走大街鑽小巷。
走進砵蘭街的棺材鋪,瞧瞧香港貨跟以前我見過的「鄉下貨」,是否相同。
逛潮州巷,看人做月餅。(呀,潮州巷哪裏去了!?)
坐船到調景嶺,長街邊有檔燒餅店,用舊汽油桶做成的烤爐,烤出的燒餅香噴噴。
去上環黃北記,問他們,貨架擺賣的衣紙,是不是香港自己刻印?
撐著傘前往九龍城寨,沿著窄窄的梯階,爬上一橦舊樓。鍍好銀的飾物就攤放在鐵格窗下。
留心意手紮冥器──它們的製作方法,跟糊元宵、中秋的燈籠相同,沒分別。
於摩囉街那家用「槐」(呵,多準確的一個字,鬼斧神工!)做店名的鋪子裏,耐煩地觀看那位守店人,細致地把收集來的爛木構件,拼做成古色古香的家用物件。
……
我拍過好多這樣的照片。

把喜歡變成知識,用心就行。
有人說我愛物多過愛人,我皺皺眉毛。
唉,人心那麼複雜,應對難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