Sunday, March 23, 2008

紀錄片

週末,儀問我看不看電影節九點塲的<靖國神社>...我倆和雷黃二位一起入塲.只聽片名,已感受到壓力.滿口動聽普通話的導演李纓,正在那裏說話.
好久沒靠在影院的座椅背,屏息望著銀幕,全心投入光和影的世界了--人影紛亂,喝喊,嚷叫,流血的臉和穿著右衽傳統上衣鑄製武士刀的老技師,雙手舉起冷光伴著刀影的武士刀劈向木樁的男人..一切的一切,讓我的眼珠和大腦一起臌脹;最清晰的聯想是柏楊寫了導讀文章的<德川家康>.(一共十三卷,我只看過第一本,震懾感已長存在心了!)差點又''心動過速''.
忍.武士道.民族凝聚力...我不願往下想了.
散塲後,導演答問,他提及--這部影片本決定就在近幾天在日本上演,但已有影院抽起;數十名議員專事開會討論應不應該公映...

Thursday, March 20, 2008

懶與饞

這段日子全放進稿件裏--不同類別的兩百多份稿,平心靜氣的看,還要寫評語...真的有些累.
累,人自然而然地渾身發懶.
懶,站起身來走走,煮水泡茶.
我喜歡龍井的香味,不覇道,也不隨俗.上週五,在李生的寫字樓裏'品茗',潘生準備了兩三種福建烏龍茶和專用的茶具,其中的大紅袍真的是香且'艷'--茶色如琥珀,茶煙攜著悠悠暗香,漾在空氣中,不散;與台灣高山烏龍茶刻意加進去的那種濃濃的花香並不一樣.
有年,去台中鹿谷鄉茶塲參觀,並買了幾罐剛包裝好的新茶;他們的烏龍茶分四級,以多少朵梅花為記認,梅花是另外印備的,貼在招紙上.我們去的那天,剛入罐的新茶來不及貼梅花,我買的是三朵花的,他們就給了我一疊三朵花呈品字相連;我買了三罐,每個罐貼了六朵...有人看見,連聲問怎麼會有六朵花的?我笑,不答.
後來,就是因為不喜歡加進去的那種香味,三罐新茶全送了人.
喝茶,舌頭得了味,就有些發饞了.
倩儀上次送給我的一包果仁,還在書架上,要知道,我的桌面擺著電腦和一份份稿件,每粒果仁都黏有盬粉,當然不能打開了!端著茶杯,享受著茶香,望著窗外,薄霧讓遠山和樹叢像浸在水裏...我突然想起了我認為是世上最美味的一道菜.
真的,那是直到今天都沒有其他菜式可以取代的美味食物.
不想去計算是多少年前了,我置身在南美洲的智利,去到南部一個名叫康賽甫西翁的海港城市,城側有個軍港,停泊著當年與袐魯海戰時俘獲的一艘軍艦,智利海軍很樂意有人上去參觀,瞭解他們的威水史.
那天,從軍艦上坐小艇上岸,當地的朋友就提議就在附近午餐,他們把我帶進倚著海岸砌建的一橦簡陃的木屋裏,向海的那堵牆,是用一幅幅玻璃拼成的,似窗,郤推不開,但可以看見太平洋寬闊的海面,還有海面上游弋的小船,忽地拍翅騰起,忽地輕盈歇落海面的各種鷗鳥...
午後的陽光,蒸騰著太平洋,淡藍色的水煙讓人的骨頭都懶得散了架.
他們叫了一道菜和玉米餅.我,咱們五個人,一道菜怎麼夠啊?
他們沒解釋,只說夠了,保證能吃飽吃好.
聽他們這樣說,我也不再追問了,只管望著窗外漾著藍天大海的水煙和好快就駛到窗下的兩三艘小船.
只見船上的大漢,使勁用雙手拉起船上的大麻袋,交給在岸上守候的男人.大麻袋脹鼓鼓的,很重,一條小船可以載兩三袋...
這時候,餐館年輕而又英俊的侍應,已在我們每個人的面前,放了一隻直徑起碼超過一呎二吋的大陶盆,那麼大,嚇了我一跳!還沒來得及問,身子粗壯得像電油桶的老闆,提著一個大木桶走過來,用鐵夾將桶內的各種蛤蚌挾進我的陶盆裏;蛤蚌有長形的有圓形的,奇大,有的甚過我的拳頭,都裂開了口,每人大概有十來隻;吃完了可以添加.
侍應跟在老闆的後面,逐盆放上各種香草和其他佐料,再淋上用牛肉牛骨洋蔥和魚虾和香草熬成的濃湯,霎那間,那種讓人忘形的香味,把我們每個人肚子裏的的饞蟲都鈎了出來...
窗外的景致和人,都泡酥懶的氣氛裏,那頓飯由中午吃黃昏,我完全不捨得離開.
問過老闆才知道,那些海蚌正是小船裝在麻袋裏運來的;木屋一側有幾塊用鐵架架起來的大石頭,把蚌洗淨,放在被火燒得褐紅的石頭上,幾分鐘就裂開可以上桌了.
這道菜好像叫做古藍都(?)自那個下午起,再也忘不了它的鮮美...
窗外灰藍色的薄霧不散,收音機正播出康怡那邊兩家大超市出售的海魚有菌,不可以生吃的新聞...

Sunday, March 9, 2008

雲海是誰?

冬去春來,今次回港,不知不覺已有幾個月了.
剛到家的那幾天,就有位小朋友(本人對年紀比我小的朋友之昵稱)馬上就跟我''告密''--雲海在他的網誌上寫你,講他不知夏婕的去向,還說給你寫過信...並祝你健康.
祝我健康--心裏忽然很熱.

雖然,這些年來我已漸漸隱身江湖,但昔日的朋友和相識們的笑貌,仍留存在記憶裏;快速搜索一番,似乎沒人名為''雲海''.是否筆名呢?
小朋友說:他好像是在電台工作,講鬼古...
電台?曾在港台做節目,一做十多年,硬是想不出誰叫雲海!

跟我的舊拍檔李仁傑通電話,說起這件事.
他說:雲海?不是我們台的--好像...肥施好像認識他...不過,肥施放假了,你要不要電話號碼?
我笑:人家放假,巴巴的突兀去電話打聽人,有些過分罷.

有天聚會,瑋妮說,啊,我也看過雲海寫你...

這兩天,不知是哪條線接通...驀然想起一個人.
他叫建智,先住在荃灣,後來給我的信封地址郤換成了元朗...記得他愛畫,愛旅行,曾經寄給我一兩張照片,其中有張他在西安大雁塔下笑得好開懷的.
我記得建智曾經告訴我--他喜歡獨自去旅行;後來,又有了位女孩偕他為伴...他說:她是個好女孩,比我小三歲...

雲海不知我的去向,他則憶起了我,祝我健康.
(其實,九九年九月,我突然決定停寫所有的報雜專欄,辭去電台節目主持的兼職...之後,就以''收入等於零的代價''去了法國.住在見樹多過見人的鄉下小鎮裏,悠悠度日月,懶懶懶,八年多了,只寫了兩本書,日子過得簡單又簡單.不過,香港人哪能捨下可愛的香港?每年,我仍會飛回舊巢,一留就是半年.)

我郤想起了建智,不曉得建智現在生活怎麼樣?如意嗎?還喜歡畫喜歡旅行嗎?那個好女孩呢?
人,就是這個樣子.記憶篩取的往事,雖然都像是一些褪成琥珀色的舊照片,郤幅幅可親.

儘管不少人說我怪怪的,不喜歡鑽營不喜歡宣揚硬銷自己...不適合當今這個世界.
我還是由自己的本心,只做自己喜歡的事,見自己喜歡見的人,說自己喜歡說的話;將昔往的相識''精緻化''.
(有位''曾經朋友''的人,無意在我面前露了一句:要想法結識多一些名人,集郵票般的集''人脈''...嚇了我一跳!頓時生怕...)

記憶中美好的人或事,就像常在心中的電影鏡頭,低顰淺笑,如銅版畫,每道線條都情味深長.
小朋友跟我說雲海的同時,收到一位西藏阿里朋友的信,雲山萬重;我記起了1984.
阿里,呵呵,那裏是離太陽最近的人間,一月大雪封境...歲月郤濃縮成三個字:你好嗎?